采访:黄孟礼(卫理报总编)
受访者:邱和平(卫理神学院院长)
记录:卢韵琴
随着原任院长池金代牧师获选为砂华人年议会2017-2020年的会长后,来自古晋的邱和平牧师继而被委任为诗巫卫理神学院的院长。
邱院长在谈到神学教育时,強调主要的焦点将放在从被动到主动的生命成长,现在还是处于比较被动的情况,希望可以见到情况能够改变。校方不能像家长式地“捆绑”学生,这样下去的话,学生就不能自立。
“神学教育对我来说,是一个全人的建设,不只是学识上的学习,凡灵性、品格、布道与宣教的热诚也需要兼顾,所以我坚持全面的神学教育。”邱院长表示,神学生应该要追求个人与神建立关系,并要不断地成长,还有生命的成长都要加强;不只是从神学院的要求出发,要有自发性。
“我们不能钻牛角尖,因为这样的话,所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没有生命力的。”邱院长也指称,神学就是如何学神,每个人都要学神,每一天都是神学。教会是孕育神学的母腹,神学生只有三、五年的时间在神学院培育是不够的,只能希望他们能够坚持学习。
个子不高,学问渊博,说话温和有礼,这是诗巫卫理神学院新任院长邱和平牧师给予人们的第一印象。教会弟兄姐妹最常看见他的时刻,大概就是在讲台上担任会督或是外籍讲员的传译员,这就代表着他是一位中英文皆精通的传道人。
虽然在诗巫卫理神学院任职已经18年,但担任院长之职又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职务;对于神学院在未来的走向,邱和平牧师又有什么计划呢?
《卫理报》总编辑黄孟礼在日前与邱院长来一场实话实说,有问必答的面对面、掏心畅言……(问:黄孟礼;答:邱和平牧师)
问:邱院长来自古晋,请问你是客家人吗?
答:对,我在1964年在古晋出生,老家在古晋三一堂附近的树皮路。我是厦门人,父亲原籍中国福建厦门海澄,在年轻时从中国来到古晋;原本是做生意,后来当了一名老师。
母亲则是土生土长的古晋客家人,也是一名老师,与父亲结婚后育有8个儿女,而我排行第4。
问:你的家庭原本就是基督化家庭吗?
答:我的父亲并不信主,但我的外婆是天主教徒。因为父亲在郊区学校教书,每两个星期才会回家一次,所以我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
虽然父亲年轻时不信主,但因为有酗酒的恶习;他在教育部的勒令下必须戒酒,从而参加了由宣教士带领的戒酒课程。之后,他遇上了邓炳昕牧师,便开始固定地在晋光堂参加主日崇拜;而我的母亲仅仅是陪伴他参加崇拜罢了。
问:那你自己的信仰之路又是怎么样的呢?
答:在我小学4、5年级的时候,晋光堂在肯雅兰花园办主日学,我就在主日学中受到陶造。唐崇荣牧师1977年在晋福堂举行布道会,我和姐姐参加了后就决志信主;但只有姐姐上台,我因为怕被唐牧师骂,就不敢上台。
但我心中对布道家所说的“只有一真神”是肯定的,回家后,心中懊悔內疚,不断对上帝说:“主耶穌,我是真心相信祢的。”之后便投入了教会,热诚地在少团服事。
带着外婆枕头念神学
问:那你又是何时确认了上帝对你的呼召呢?最后何时进入神学院呢?
答:最早的时候应该是在中学时期。中五、中六时听牧师说,禾场多牧者少,心底就默默地向上帝许愿,“如果要用我的话,就用吧!”
同时,黄朝邦牧师当年也一直在鼓励年轻人献身给主用;但是当时有一种情况出现,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太会读书的人献身。对我来说,这是对上帝的一种不敬,应该要有大学毕业后才献身;所以我那时很害怕见到黄朝邦牧师,因为他每次见到我都叫我要献身,不要再等了!哈哈哈……
后来,我在中六的考试遭遇了“滑铁卢”,原本最有把握的通识科竟然不及格,需要参加重考。在这期间,上帝让我学习谦卑和顺服,就不再等了。
那是在1986年,父亲已经过世,我在古晋石角民立中学当临教。当我立志要献身时,因为怕母亲不同意,就瞞着母亲自己写了见证交给牧师。后来母亲知道了,却没有反对,只是告诉我,若这是我的选择,就要忠心服事。那时候的母亲,刚刚才开始热诚服事上帝。
而带大我、最疼爱我的外婆,就只问了我两个问题:一是,当牧师可以结婚吗?二是,当牧师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我还记得当时我拿着这两个问题去问牧师,他只告诉我,上帝会供应一切!哈哈哈……
然后就是进入了诗巫卫理神学院,外婆还做了一个枕头给我,让我带到神学院去。可惜后来我从新加坡回来时,就没有带回来;现在想起才觉得这是外婆的礼物,我应该要留住才是。
问:可以聊一聊你在读神学时的情况吗?
答:1986年的我,带着外婆做给我的枕头和几件衣物,就来到卫理神学院。还记得那时是张超英牧师来机场接我,她还笑着说,“今年的神学生,只有你一个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献身就是独自一人与神一同上路。
在卫理神学院期间,林忠诲牧师、林道顺牧师、张超英牧师等人都是我的导师。还记得,那时张超英牧师教导我一种在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方言——福州话,但也就是这样的学习,让我听明白了新福源堂卓家祥牧师用福州话讲的道。直到1986年7月,我就被转到新加坡三一神学院继续神学课程。
不同环境的语言训練
问:你是在哪一年毕业的?毕业之后的服事是什么?
答:我是在1990年6月毕业的,毕业后就被派到年会担任基督教教育部的干事,兼牧养泗里街的万福堂,需要用福州话讲道。我只好在星期二就要完成讲章,然后请年会办公室的同工美容姐指点我的发音;而当时黄巧月牧师是泗里街教区教区长,她就要我在周六的晚上先讲一遍给她听,然后她再加以指正。那段日子,想起来真的是有丰盛收获的时间。
然后在1991年,我被年会派到古晋三一堂牧会,又要用英语来讲道;还有当年的玛丽哈布道所,都是客家人,客家话是必须要用的。再加上在新加坡实习时需要讲厦门话,总觉得怎么上帝都一直给我关于语言的挑战,哈哈哈……
问:那你什么时候再去深造的呢?主要专注在什么课程呢?
答:我在1994年被派往诗巫卫斯理堂,牧养了3年半之后,就在1997年7月再到新加坡三一堂读神学硕士课程,主修教牧神学,并着重在辅导方面。
那时,我也在辅导中心学习。由于我在牧养教会的期间,都有会友来找我辅导,从中我得到了一个启发,认为我要做好辅导这一环。所以,我一直在面对挑战,然后学习克服,再面对挑战,再学习克服。
为此,我曾经参加了短期的圣经辅导课程,也一直在进行“推广平信徒辅导”与“栽培传道人辅导”的事工。所以我在担任年会幸福家庭与辅导部的主席期间,都在推广各个辅导中心,并设立义工辅导的事工。在未来,我也应该会加强神学院的辅导课程。
问:你是哪一年加入卫理神学院呢?至今已经有多少年了?
答:我是1999年7月正式加入神学院,间中除了2003年8月至2007年7月到美国深造外,至今已有18年了。
问:在担任院长之前,你是卫理神学院的学生主任。对于所栽培的学生,你觉得他们是否有达到你的期待?
答:我并不希望卫理神学院是一家制作糕点的工厂,产品都只有一个模样。神学院是塑造人的地方,不是做“红姑糕”(Ang Koo Kuih)的地方,哈哈哈……而每个人都有他的特色,在牧养的过程,也逐渐看到了他们将其独特之处发挥出来,成为了好牧者,我个人就见证了好多。同时,除了结婚生子的,绝大多数的他们都仍然在教會里服事。
当然,我也希望他们能够成为接棒人,既是牧者、学者,也是神言人;更是具有先知性的传道人,在第一时间可能感受到社会的需要,发挥先知性声音的回应功能。
学生应从被动到主动
问:对于神学教育,你有什么样的个人见解呢?
答:神学教育对我来说,是一个全人的建设;不只是学识上的学习,凡灵性、品格、布道与宣教的热诚也需要兼顾,所以我坚持全面的神学教育。
目前,神学院主要的焦点就放在从被动到主动的生命成长,现在还是处于比较被动的情况,希望可以见到情况能够改变。
神学生应该要追求个人与神建立关系,并要不断地成长;还有生命的成长都要加强,不只是从神学院的要求出发,要有自发性。
可是现在的学生与上个世纪80年代的学生不同了,他们更需要有人引导,从被动到主动地寻求生命的成长。
问:目前,神学院清晨5点钟早祷聚会仍然继续吗?有没有学生做不到呢?
答:是的,仍然继续。这个早祷会是在2009年开始的,之前是采取点名的形式,但后来我们改变方式,采用了同学们彼此监督与彼此问责的方式。然后是家庭小组家长的特别留意。
问:有神学生投诉说,神学院的功课多,压力大,你又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答:的确是有学生有这方面的意见,但这是少数人的意见;大部份学生在时间安排方面都做得很好,而且胜任有余。重点在于他们是否愿意将玩乐的时间减少,举例来说,一个学生如果每周花在手机与玩乐的时间是4至5个小时,那你15周就花了多少时间?
当然,校方不能像家长式地“捆绑”学生,这样下去的话,学生就不能自立。
问:神学院是否有学生无法继续的情况?
答:有,但这类学生并不多,常常都是会拖延交功课的学生;其实只要能自我管理好,时间懂得分配,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在记忆中,在神学院这么多年里,是有3、4位学生半途不能升学的情況。
要求讲师要有牧养经验
问:关于神学院的未来,硬体与软体有什么样的计划呢?
答:硬体设施方面,其实董事部都有全盘计划,尤其是在建筑物方面。而学生住宿方面,条件还算好,提升是肯定的,毕竟我们也需要顺应时代的要求。
在师资方面,我们已展开了储备讲师的计划,并正在一一落实中,只是伊班部需要提升。对于讲师的要求,我们要求讲师要有牧养经验或是宣教经验,因为必须与现实紧紧相连,不能脱节。
目前的神学教育潮流是注重灵性成长与培育领袖,盼望在以后的教会牧者不单是一个牧者,也同时是一名学者;如香港教会的牧者,他们勇于表达自己的见解,更是成为了教会界的代表,做到一个真正生活与信仰相结合的人。
问:卫理神学院是属于砂华人年议会、砂伊班年议会与沙巴临时年议会共有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神学院未来能否发展成为独立的学术团体呢?
答:卫神处于3个年议会之下,其实是件好事,因为大家都很注重神学教育,资金的来源并不是大问题;而且在行政方面,董事部其实也没有过多的限制,还很关心我们,主要是彼此问责。
但若是不能提供师资,那参与感就少了;希望在未来,3个年议会都能够有更多的参与。
问:现在神学院的学生来源如何呢?会不会因为我们是卫理宗,而学生来源有所限制呢?
答:目前,神学院栽培的学生有来自圣公会、BEM婆罗洲福音教会、中国、印尼、台湾、澳洲、纽西兰与巴布亚新几内亚。短宣学校则有西马的学生,还有来自独立教会的学生。当然,栽培最多的还是本宗的学生。
问:是否有考虑过在神学院加強本色化或是处境化的神学课程(Contextualizing theology
),如伊班文化特色的课程或是砂拉越文化特色的课程?
答:过去没有,但谢谢你的提醒,我们可以思考一下。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所亏欠,可能可以从教牧硕士的论文开始,做一些关于本地教会的历史研究;比如对教会在本地的医务、农业、教育的发展及对地方的影响等。
其实卫神每年都到砂州各地去短宣,做布道,这已经是一个属于卫神的特色,是其他神学院没有的。
问:可否谈一谈何谓神学?因为会友总是认为神学好像很高水平的东西,你又怎么样看呢?
神学是什么?其实就是如何学神,每个人都要学神,每一天都是神学。教会是孕育神学的母腹,怎么样栽培一个人才是重点,因为只有三、五年的时间在神学院培育是不够的,只能希望他们能够坚持学习。
问: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要表达和补充的吗?
答:我是个有限的人,需要一面走一面看,聆听上帝的声音,看看教会与社会的需要,才能让我们的神学教育能更合神心意,明白神把我们放在这个时代的旨意。神学院是大家的,不是一个人的,需要众教会一起来关心与合作。
我们不能钻牛角尖,因为这样的话,所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没有生命力的。你今天提出了一些意见,我听见了,就会去探讨其可行性。
我特别喜欢蔡兴士会督讲过的一个故事,那是一个老和尚要筹款建庙的故事。当时老和尚为了兴建庙宇而到处筹款,在来到一位财主家时,财主就说不用再去筹款了,所有的费用他一个人包了;但老和尚却坚决不肯接受,理由是所建庙宇应该是属于众人的。
神学院也是一样的道理,神学院是属于众教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