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孟礼(《卫理报》总编辑)
香港起码去了十趟以上,但这趟“香港行”之前却充满担忧,被人讲到有点心惶惶的。
有人好意提醒最好取消行程,有人说不会讲广东话会被人打,更有人说不要穿黑衣或白衣,也不要乱拍照……。接待的友人更叮咛一坐上机场巴士时要通知,以方便去接车。因此在下于2019年10月12日飞港时,穿了一件“国服”(峇迪),让人看出是外国人。到了香港预购的sim卡不能上网,只好用“原始方法”,拿出之前打印的地图,坐巴士到湾仔的旅馆。落榻房间里终于能连上wifi,才通知友人。在香港定居的诗巫人丁氏赶来带在下去吃宵夜,看到马路中央的隔墙及一些商店墙壁都写了许多骂港府及中共的字眼,夜探附近连侬墙的天桥。哈,回想起来,还真有趣,人在现场,第一观察的印象是:香港人一边厢示威如常,另一边则生活照旧,不如想像中以为街道清空、全城瘫痪的那么糟与乱吧?!
第二天早上,一个人自旅馆走路至不远的循道香港堂参加第一场的主日崇拜。在大门处就看到LED看板的醒目通告。崇拜以广东话进行,在下听不懂,但从讲题“失控的城市 掌权的上帝”,看来是蛮贴切的。参加完崇拜后,就在诗巫人郑琴渊姐陪同下,走到循道国际礼拜堂,参加华语崇拜,讲员是诗巫年轻人许向一传道主讲“这就是所传的福音”,以福音反映当下的社会事件,也很有意思。当天下午则由香港人时代论坛总编辑罗民威带在下至太子的露天灵堂、弥敦道的示威场面、尖沙咀的折纸鹤活动、湾仔警署前银髮静坐等场合观察了解。
谴责暴力的升级
香港今次乱源从“反送中条例”引起,然而有超过20个周末以年轻人为主的游行、示威、抗议及暴力升级事件,在下带着许多疑惑抵步这国际都会,有机会到现场尝试了解这百年一遇的争议事件,多了一种的视角。由于在下是局外人,时间匆匆,只能就一些接触者所得的意见而观察,对整个事件的认识肯定不够全面,也不敢妄下定论,并觉得“香港事应由香港人自己决定”。不过对于暴力的升级,特别对公物及公共交通工具破坏,造成公众人士生活不便应加以谴责。海外教会也很常为香港平和与复和祷告。我们希望这次事件可以尽快圆满落幕,让香港持续稳定繁荣,成为民主自由的国际都会。
以下是我尝试向香港媒体及牧者等提问,及获得回复的答案:
一.参与抗争者与警察对峙而升级暴力事件,是因为他们拿到“国外”的钱去行恶,砸东西破坏公物吗?
回应:这种传言没有得到证实,《时代论坛》总编辑罗威民引述香港学者沈旭晖的文章(曾公开质疑其这说法的可信性)如此表示,比如:传言中说有关负责前缐搞乱者每日可收$8000,后排的每日收$1800,二级黑衣者日薪也有$500-$1000。他称,这种说法是没有逻辑的。他也用另一位学者李立峯教授对今次“无大台”(意为示威者一方没有明显统一的领导)的社运如何自发运作,要说有人“指使”一场百万人参与的运动,难以成立。这次抗争活动是以网络传递信息的,并没有一个或一群特定的负责领袖群体,所以政府也找不到一个正式的对话单位。
二.香港通识教育是否教导年轻一代仇恨中国大陆?
回应:香港通识教育教师联会于9月1日曾回应中国中央电视台的相关批评,并认为这种归究于通识科,对通识科并不公平。通识科学习现代中国及认识中国全面改革开放等,同时重视学生接触多元社会不同的观点,培养明辨性思考的能力等。较早时的7月4日特区政府教育局官员亦曾公开反驳前特首董建华指通识教育令学生激进之说。
三.游行示威是要香港独立?
回应:据最新的社会科学研究指,港独情绪一直都在,但没“发展”出来;在示威场合中,还是极少数。根据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李立峯教授的研究与分析:这次运动在经历过一个激进化的过程,但激进化主要是在抗争的手段上体现,从所谓的“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游行,到一些有武力的抗争。但其实在意识形态上面,不算非常激进。“光復香港、时代革命”作为一个口号,当然有一种“修辞”上面激进化的表现,但不是真的有人提港独。
四.如何结束这场示威运动?
回应:因这场社运没有负责任的单位,若没有大刀阔斧足以说服众人的因素介入(例如政府正面回应诉求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运动如何及何时结束实在难以估计。罗民威称,他暂时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局。
在社会层面而言,据民意调查所得,按意见属性分布而言,今次香港社会面对的不是撕裂,而是相当清晰的“民意共识”(独立调查委员会和重启政改),不过不同意见者的情感高度极化。而化解现时张力的可能性有多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府的作为能否让香港市民相信有对话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