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拉结
2020年2月20日
在这“偶数”并排的日子,我“偶然”定了张机票飞往缅国,还拉了大妹一起出游。购买之初是看机票便宜就抓紧买了,也没想到会有武汉疫情的爆发,波及全球。在大家纷纷取消旅游计划的当儿,我观望了几周,决定还是按初衷一往前行,因为只要不是去重灾区,被感染的机率大概都是一样的;说难听一点,与其在办公室被感染,不如在路上被感染。就如意外随时会临到,我们不能因为害怕意外就一辈子困在家,杯弓蛇影,还未生病人就已经成了病人。
在这样的时候,常常想起孔子老先生曾说:“未知生,焉知死”,我们人对“活着的意义”还没琢磨透呢,怎么敢遑论死后的世界呢? 耗了多少精神在想着如何避免死亡,却没好好思考如何生活;这是现代人的悲哀,也是许多人带进辅导室里的生存焦虑。
有些人生不如死,天天想着如何可以终结自己的痛苦,于是放弃生命。有些人还没好好活过,害怕遗憾,却又不敢面对现实。圣经说,“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既然这是无法扭转的终点,那就“向死而生”吧,把每天都当作最后一天而活。但是我对于这个“活”的要求并非停留在感官层面的享乐,而是精神世界的活跃。
直视死亡如直视骄阳
最近因为各种工作的忙碌,晚上睡眠也很浅,甚至也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继续干白天的活。白天则紧绷得像在前线打仗似的,需要高效而专注地完成许多事情。有时感觉浑浑噩噩,不像一个“活人”,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好好吃饭了。因为明白自己的极限,于是会常常给自己安排短期的出行,放空几天。
活了这把年纪,慢慢领悟了什么是“不能放弃”的事和人,什么是“不需要”的负担。有些创伤放下了,就变成感恩的回忆;有些折磨转身了,就变成人生的功课。有人说我是个较真的理想主义者,有人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挥着拳头不愿与残酷的现实妥协。有些事可以顺其自然,可是有些时候总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情愿将生命活到极致,毫无保留把时间奉献给那些值得自己投入的人与事,比如教学,比如下田野,比如赤足,比如中国。
十年前,当我在漂流着寻找自我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重回马来西亚,重回高校,重回到一段遗忘的回忆。日光之下没有新事,过去的事还要再来,所有的未知,其实也都是已知的,因为终点都一样!
有时在辅导室里,我会和个案探讨他们的生存焦虑,和死亡的阴影。如果现在所有的不适应行为(或症状),都是为了逃避死亡而产生,那么接受了人最终会死亡的命题,也许就是治愈症状的第一步。存在主义心理学家亚隆在《直视骄阳》这本书里也说道:直视死亡,就如直视骄阳那么刺眼,那么不舒服;但是如果不去直面这个人生命题,我们或许会在生活各个夹缝里遇到焦虑。
焦虑使我们害怕,使我们失控,使我们失去自由。就如疫情之下的封城、隔离和恐慌,民众对口罩和物资的抢购,整个社会运作陷入瘫痪。那些原本应该上的课没上,该开的工厂没开,该救助的弱势群体没法救助,该保护他人的医疗人员却失去生命,该爱的不敢爱,该恨的不敢恨。全部都是因为对死亡本能性的害怕,怕被无辜的人传染,怕所爱的人被感染,怕“壮志未筹身先死” 等等。有人害怕都是因为没有“活够活好”;也有人的害怕,源自肩头的责任,怕没有保护好他人,怕因为疏忽被问责,怕愧对亲人和社会。领导有领导的恐惧,草民有草民的害怕;越是被束缚在恐慌里,就越容易产生一种安全感的假象。
其实,我们的生命,如雨后的朝露,转瞬即逝,没有人可以夸自己明天或后天可以做什么;因为给予我们生命的不是我们自己,是那个掌管我们气息的主。我们只不过是时间的管家,把自己的生命做最好的规划,然后其他的由主人来决定。
生命简单脆弱如斯,我们何必多花力气复杂化?何必喧宾夺主?即使2020年真是主耶稣将再来,那也是在我们无法预知的时刻;我们只能回应:我在这里,请差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