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世尧（卫理神学院讲师）

卫理公会似乎常给人一种强调律法与行为的印象。卫理公会的讲坛也似乎常让信徒感觉有“作……作……作……”不完的事！十字架的信息和“因信称义”的福音好象是留给福音主日或布道会以及受洗班才强调的。难怪最近有一个开始追求神学知识的年轻人问我，卫理公会是“基要派”还是“自由新派”？！
其实，卫理宗的会祖卫斯理约翰（John Wesley, 1703-1791）和卫斯理查尔斯（Charles Wesley, 1707-1788）都非常强调十字架的完满救赎之恩和罪人“因信称义”的大好消息。
卫斯理约翰最广为人知的1738年亚得门街的经历，就是证明他深信“因信称义”的最好例子之一。卫斯理约翰在日记中写下当年35岁的他在5月24日（星期三）晚上的经历：
晚上，我很勉强的去参加一个在亚得门街的聚会。会中有人宣读路德所写的“罗马书信序文”。8时45分左右，当他描述上帝藉着人对基督的信心，在人心里面所施行的改变时，我觉得心中奇异的温暖。我觉得自己确实已信靠基督，而且是单靠基督得救。此外，我也获得确据，即祂已除去我的罪，正是我的罪，救我脱离了罪和死的律。
今天，这日记的内容还被展现在伦敦愽物馆入口处的一个大铜牌上。
另外，卫斯理约翰在1784年按英国圣公会《三十九条信仰要道》所修制的《廿四条信仰要道》中，第九条也宣告“人之称义”：“我们在上帝面前得称为义，乃单单因信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之功，并非凭着我们自己的行为或功劳。因此，我们单因信称义，是最有益的教义，带来满足的安慰。”（We are accounted righteous before God only for the merit of our Lord and Saviour Jesus Christ, by faith, and not for our own works or deservings. Wherefore, that we are justified by faith, only, is a most wholesome doctrine, and very full of comfort.）
不但如此，卫斯理查尔斯在1739年所写的着名圣诗《愿我有千万舌头》（O For a Thousand Tongues to Sing，《普天颂讚》译为“圣名荣光歌”）也高声唱出“因信称义”的福音和神学。其中有两节说：
耶稣圣名能消惊恐，能解万众愁肠，
彷彿妙乐进我耳中，恩赐生命安康。
Jesus! the name that charms our fears, that bids our sorrows cease;
’tis music in the sinner’s ears, ’tis life, and health, and peace.
耶稣消灭罪恶威权，解放罪人捆锁；
宝血能除污秽罪孽，也能洁我罪过。
He breaks the power of canceled sin, he sets the prisoner free;
his blood can make the foulest clean; his blood availed for me.

活出耶稣基督的样式
其实，十八世纪的卫斯理兄弟和十六世纪的改教家路德马丁同感一灵，他们不但高举令罪人大获安慰的“因信称义”之真理，也注重“因信称义”的果子，即信徒们在基督里倚靠圣灵，真的能活出成圣的生命和生活。正如使徒保罗所说：“但现今，你们既从罪里得了释放，作了上帝的奴仆，就有成圣的果子，那结局就是永生。因为罪的工价乃是死；惟有上帝的恩赐，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裡，乃是永生。” （罗六22-23）使徒约翰也说：“若有人犯罪，在父那里我们有一位中保，就是那义者耶稣基督。他为我们的罪作了挽回祭，不是单为我们的罪，也是为普天下人的罪。我们若遵守他的诫命，就晓得是认识他。人若说我认识他，却不遵守他的诫命，便是说谎话的，真理也不在他心里了。凡遵守主道的，爱神的心在他里面实在是完全的。从此我们知道我们是在主里面。”（约壹二1-5）
虽然卫斯理和路德的成圣观有微妙的不同，但他们的基本关怀是一样的，即消灭“老我”或“旧人”的生命，在有生之年活出耶稣基督的样式，爱神爱人。
路德在1519年的讲章〈两种公义论〉（Two Kinds of Righteousness）中说：“基督每天驱除老亚当，越来越多，按着我们对基督的信心和知识的增长程度。因为外来的义不是一次过全部被灌输给我们，而是有开始，会进展，并最后透过死亡而成全。”（Christ daily drives out the old Adam more and mor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extent to which faith and knowledge of Christ grow. For alien righteousness is not instilled all at once, but it begins, makes progress, and is finally perfected at the end through death）
卫斯理约翰则在他1785年的讲章〈作成我们得救的功夫〉（Working Out Our Own Salvation, II.1）中说：“基督徒真正得救是从因信称义的时刻开始，在神圣、谦卑、温柔、忍耐，对神和对人的爱中。这救恩逐渐增长，好像一粒芥菜种，起初是百种里最小的，但后来长起来，成了大树，一直到另一个时刻，我们心中所有的罪被洁净，且被那对神和对人纯洁的爱所充满。但是，就连这份爱也会越发增长，一直到我们凡事长进，连于元首基督，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The proper Christian salvation begins the moment we are justified, in the holy, humble, gentle, patient love of God and man. It gradually increases from that moment, as “a grain of mustard-seed, which, at first, is the least of all seeds,” but afterwards puts forth large branches, and becomes a great tree; till, in another instant, the heart is cleansed, from all sin, and filled with pure love to God and man. But even that love increases more and more, till we “grow up in all things into him that is our Head;” till we attain “the measure of the stature of the fullness of Christ）
今年，趁着记念路德改教五百周年（1517-2017），我认为在卫理宗的神学和精神里跟从基督的人至少应有以下五个觉醒和反思：
一．明白原来卫理公会和路德宗或信义会（Lutheran Church）、改革宗或归正教会（Reformed Church）、长老会（Presbyterian Church）、圣公会（Anglican Church）等，都是同根生、脱离罗马大公教会或天主教的“更正教会”（Protestant Church），也有人称为“基督新教”。卫理公会是源自十八世纪英国圣公会中发生的循道復兴运动，到了1784年才开始成为独立的福音派教会或宗派。虽然如此，卫理公会仍按卫斯理约翰的教导，以大公精神为怀（catholic spirit），与其他正统信仰的各宗派基督徒同心合一，兴旺福音，扩展神国。
二．知道原来卫理公会的基本神学思想和十六世纪的宗教改革是一样的，强调三位一体的神论、唯独在圣经正典里有完整的启示与救恩之道、主耶稣基督的死和复活成就了永远的赎罪祭，以及罪人得救完全是本乎恩亦因着信。
三．看见自己站在宗教改革可歌可泣的五百年传统里，要不断被“因信称义”的福音所感动，谦卑又喜乐地为上帝而活，不再让“孤儿的灵”捆绑自己或让“律法主义”控告自己（约十四18；罗八15-17），而是让恩典作王，在圣灵里积极追求全人成圣和成长（罗五21-八39）。
四．立志让那感动路德和卫斯理兄弟的灵加倍地感动我们，以爱主与爱教会之心，对教会和社会的腐败直言不讳，一方面发表扎实的论证，另一方面以敬虔的生命影响生命，在“人人皆祭司”（the priesthood of all believers）的醒觉上，力求更新家庭和教会，转化社会及国家（彼前二9）。
五．拿着（或在手机上滑着）已翻译成本土白话文的圣经译本，要感恩与如饥如渴地读、查、释、学、教，因为路德对宗教改革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将圣经译成平民都读得懂的德语，并大力传播之。教会历史学家沙夫（Philip Schaff, 1819-1893）说：“路德使圣经成为全民在教堂、学校和家里的书。”
今天的基督徒不是没有圣经，而是有否用心暸解上帝的话，听道、行道、布道？另外，由于世界上只有六百三十六种语言有整全的新旧约圣经，还有大约一千八百种语言没有圣经，是否有更多卫理公会的牧者和会友愿意奉献自己成为翻译圣经的宣教士，在万民中传扬耶和华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