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感染 COVID-19…… @林柔燕(民都鲁恩光堂)
2021 年三月,85 岁高龄的父亲及秀芬阿 婶,还有小弟相继出现发烧、流鼻涕、 腿乏力、呼吸困难、咳嗽等各种症状;陪伴 父亲就诊和先生载送小弟前往医院急诊,纵 然我们做好周密的防范措施,然而我还是感 染了新冠肺炎。
当获悉小弟确诊,第二天我和先生就 自费前往专科医院做抗原(RTK-Ag)快速 检测。在等待检测报告当儿,心里可谓五味 杂陈,特别是经过一小时漫长等待后,护士 说要重做检测,当下一阵不安猛涌自心底。 我只有交托仰望主。上帝对我说:“你不要 害怕,因为我与你同在。不要惊惶,因为我 是你的神。我必坚固你,我必帮助你,我必 用我公义的右手扶持你。”(赛四十一 10)
迷茫中的温暖
然而,事与愿违,我还是确诊了。顿感 错愕的我,看着报告中刺眼的“positive”, 万物仿佛都在此刻凝结了。待回过神来,我 唯有接受,脑中涌出牧师曾说过:“有时, 上帝藉着好事成就祂美好的旨意;但有时, 上帝也会藉着负面的事在我们生命中成就祂 美好的计划。”这时,我更要学像约瑟,虽 遭遇困境却没有抱怨,一路顺服跟着上帝的 旨意走。让我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先生的报 告结果是阴性的。
知悉自己确诊后,最担心的莫过与一家 大小的安全。我自动到民都鲁卫生局投报, 并被指示在卫生局的诊疗所门前等救护车。 痴等至天色昏暗,依然不见救护车踪影,又 没有带任何行李,内心非常彷徨无助。等待 当儿,想到挚爱的家人,特别是才五个月大 的小孙女,脑海浮现很多:“为什么?”、“怎 么办啊?”、“这事怎么临到我家?”……这 正如圣经早已预言:“人正说平安稳妥的时候, 灾祸忽然临到他们,如同产难临到怀胎的妇 人一样,他们绝不能逃脱。”(帖前五 3)
夜幕低垂,久等的我依然不见救护车踪 影;几度哀求华人卫生官让我回去收拾行囊,最后他勉强答应我回家准备妥当,等待救护 车的到来。抵达家门,我不敢进去,只在门 前走廊吃晚餐,同时让孩子为我收拾衣物和 日用品。
然而,从走廊的痴等到独自回房休息, 精疲力尽,折腾一天的身躯依然等不到救伤 车。在不断等电话的焦虑中,我熬过了漫长 的 12 个小时。凌晨四点多,做好防范措施, 当机立断请求当时在楼下睡觉的先生载我前 往医院。先生愿意陪伴在侧,令我非常感动。
抵达医院,我先被安排去新冠肺炎区等 待。晓风残月的孤单等待,望穿秋水中,终 于看见身着全副保护衣的医护人员向我迎面 走来。原来他们姗姗来迟是因为必须全副武 装、准备妥当,才能来带我去确诊病房。一 路上,她们友善的态度及关怀安慰的话语, 让我在迷茫中感受到丝丝温暖。
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医护人员为我做了比较精准的 聚合酶链式反应(PCR)测试及抽血检验。 医护人员还安慰我说私人医院做的快速检测 准确率比较低。当时我多么期盼之前的检验 是不准确呀!等待报告的时光,真可谓度日 如年,忐忑不安。然而,到了晚上九点多, 医生确定我是确诊者后就马上安排我转去心 新冠肺炎确诊者病房。
沉重的脚步,提着行李走进新冠肺炎确 诊隔离病房的第一道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 个个插着管靠呼吸器呼吸的确诊者。重症区 机器声特别刺耳,一幕幕犹如电视机里的画 面,此刻这么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进入第 二道门,看到此病房里的病人多数要吸氧。 最后,进入第三个门,就看到我小弟。过后, 随护士来到我的床位,安顿下来后,心情也 平复了些许。只见病房里妇孺老少皆有,从 即将临盆的土著孕妇,带着三岁儿子的母亲, 带着两个女儿又身怀六甲的妈妈 …… 男女老 幼都聚集在同一个病房里,咳嗽声此起彼落。
另一边厢,同一屋檐下的家人也因为我 的确诊而全部按照卫生局的安排去酒店进行 14 天隔离。我的生意也因确诊而暂停营业, 所有员工都得去检测,并在酒店隔离 7 天。 这一确诊,影响了一连串的人,家里也空无 一人;心中难免牵挂着业务,毕竟此刻手停 口停。然而,圣经中一段经文安慰着我:“你 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 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他。你们 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太六 26)。回头 一想,此刻还有什么能够比平安出院更重要 呢?所以,我决定照顾好自己,熬过这难关, 出院后再努力打拼。
一家人抱团取暖
住院期间,护士一开始就告知头两天要 吃九粒新冠肺炎药,之后才减至早晚各四粒, 直到吃完为止。14 天的住院治疗,每天早晚 都得打消炎针,清血针,定期抽血和照 X 光。 两边手臂交替扎针孔,淤青一片。期间反复 持续发烧 6 天,医护人员则提供“Panadol” 降温。记得有一天发烧到头发湿漉漉,呼吸 急促,咳嗽不断;我也清楚发烧就是自身免 疫力正与病毒交战,然而只能紧紧依靠上主 度过这过程,什么都不能做。
这期间,我父亲和阿婶也确诊了。在病 房里,一家人只能守望相助,抱团取暖。眼 见穿着防护衣的护士们忙得不可开交,纵然 自己身躯虚弱,但我依然感恩能有机会让我 在病房里照顾年迈且双腿无力的老父亲。
住院期间,兄弟姐妹及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不时在家庭群聊里为我们加油打气并 代祷。民都鲁恩光堂主理刘丽幼牧师及许多 主内弟兄姐妹也致电关心与慰问,殷切为我 们一家祷告。父亲乐龄组的弟兄姐妹们也致 电关怀,还爱心满溢自掏腰包合买了许多补 品及鸡精等送进医院来,给我父亲滋补。远 在台湾的小舅(专科医生)也非常关心我们 的病情,并适时提供医学指引和鼓励;海内 外的朋友也纷纷献上关心、代祷与慰问,这 份情谊是我们在病痛中的暖光。
由于确诊前,我曾活跃于社团活动,也 曾出席民都鲁林氏宗亲会会员大会兼选举, 并担任主持人。因此,第一时间就发信息呼 吁当天出席者前往检测。虽然开诚布公一度 让林氏宗亲会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然而我 勇于站出来的呼吁,也获得更多的鼓励与肯 定,因为那是履行保护社区的责任。由于当 天出席者众多,卫生局也非常重视,即刻安 排免费检测。会员们发挥林氏一家亲的团结 精神,迅速行动,顺利集合出席者完整名单, 提交给卫生局以做最妥善的安排。感谢上主, 由于都严守 SOP,当天所有 88 名会员接受 检测后报告皆为阴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
波折连连的 14 天
住院期间,病黎人数节节攀升,医护人 员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同病房里有位 87 岁及 101 岁的高龄长辈。由于她们家属无法进入 隔离病房照顾她们,于是我帮忙搀扶她们上 厕所,拿热水,抹背及推轮椅,能这样服侍 人是件感恩的事。此刻回想,当时在病房里 能为孤苦无依的老人尽点绵力,那是何等大 的福分啊!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病房里一位 30 多岁 的土著妇女,总是在深夜里嚎啕大哭;我只 能尽量劝诫安慰她,别干扰到老人家休息。 最后,帮忙打电话給护士,让她吃了药后才 得以平静睡觉。这段病房里生死交战,同甘 共苦的日子,确实令我刻骨铭心。
所谓“一波未起又一波”,就在我们隔 离治疗期间,大弟林能成在弟媳陪同下前往 古晋专科医院进行心脏手术。他的手术一度 成功,然而数小时后急转直下,血压微弱, 并在 ICU 抢救不果而于 3 月 29 日早上七点 33 分安息主怀。惊获噩耗,千言万语无法表 达失去亲手足的悲恸,也道不尽内心的殷切 思念;未能和大弟好好道别,终究是遗憾。
在与病魔争战中,最担心的莫过于病榻 上的老父亲,怕他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的打击。我和家人在深思熟虑后,决定先不 让病痛中的父亲知悉。我故意收起父亲的手机说没电,但他总是不时找他手机并拨打给大 弟,有时狂打十多通,弟媳也不敢接听。他时 常问起大弟情况,但我无语凝噎。
记得有一晚,半夜两点多,父亲走到我的 病床前询问大弟的情况,跟我说他心里很不平 安(真是父子连心)。我当时心里很挣扎,只 能告知他大弟还在古晋接受治疗,叫他不要想 太多,照顾好自己,才能快快康复回家。安抚 好父亲,我回到床边,只能偷偷哭;加上反复 无常的发烧及急促呼吸,真是倍感煎熬难受! 幸好后来多加了从民众会堂转入医院治疗的阿 婶,帮忙陪伴与照顾父亲。先生后来也确诊入 院治疗,并安排在我隔壁床。虽然他一度发烧 至 40 度,加上咳嗽得很严重,呼吸困难;但 靠着祷告与医院的细心治疗,他也逐步康复了。 经过波折连连的 14 天,我和家人陆陆续续得 以治疗,康复平安回家!哈利路亚,何等感谢 恩主的眷顾!
世有温情暖人心
漫长的 14 天,我彻底感悟生命的可贵; 且无法在治疗期间告知父亲,大弟过世的消息, 更是令人倍感挣扎煎熬。父亲出院后的隔天, 我和家人即向父亲坦诚,告知了真相。看到老 父亲老泪纵横,潸然泪下,悲痛不已的情景, 我们只能祈求圣灵亲临安慰他,能坚强接受事 实,早日走出悲痛。
感谢主,大弟的入殓礼拜在古晋卫理公会 牧师的主持下顺利进行,并送往富贵火化场进 行火化。第二天,由弟媳妇带着他的骨灰甕飞 回民都鲁,并安放在孝思山庄基督教骨灰塔。 这当中彰显着一个美好的见证,就在大弟骨灰 甕即将安放于骨灰塔时,三妹芳燕澳州教会的 苏本仁牧师和师母刚好扣她的门慰问,并适时 通过视频献上祷告,愿天父带领大弟能成的灵 魂安返永恒的天家乐园。
在隔离治疗期间,手足无措之时,有许多 关心我们的牧者弟兄姐妹、亲戚朋友,是最大 的感恩;甚至不辞辛苦帮助治丧,真是世有温 情暖人心!
经过此事,让我和家人学习交托并顺服上 帝,因为“应当一无挂虑,只要凡事藉着祷告、 祈求,和感谢,将你们所要的告诉上帝。上帝 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你 们的心怀意念。”(腓四 6-7)而且,以弗所 书六章 10 节,保罗说:“你们要靠着主,倚 赖祂的大能大力,作刚强的人。”我们虽然会 遇见困难,但上帝赐予恩典与恩惠,叫我们都 能以度过;我们当相信,万事都有上帝美好的 旨意!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