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黄孟礼(卫理报总编)
受访者:罗祖澄牧师、钟希明牧师、蔡志强弟兄
记录:卢韵琴
全球拥有着约7千万人口,基督徒比例仅有1%,若按照宣教理论来界定,这是一群“未得之民”。然而,他们的所在之处并不遥远,甚至就“潜伏”在你我的身边,他们就是客家人。
客家人不是一种以居住地命名的籍贯族群,著名的土楼建筑,就是客家人独有的居宅特色。他们的分布很广,以全球的范围来看,中国大陆在广东、江西与福建闽西三地有着大量的客家聚居地,台湾、香港、印尼、新马一带都有许多客家人,甚至远至非洲、北美洲、中美洲、南美洲都有客家人。
在马来西亚方面,除了中马地区外,东马的沙巴亚庇与砂拉越古晋就是较多客家人群居的城市。
全球客家福音协会主席罗祖澄牧师、义务总干事蔡志强弟兄与沙巴巴色会中文大会会牧钟希明牧师于2月中应邀从香港、沙巴与古晋来到卫理神学院分享及传递客家福音的异象,并在分享后来到卫理报,与总编黄孟礼干事面对面聊一聊客家福音的情况……(问:黄孟礼;答:罗祖澄牧师(罗)、钟希明牧师(钟)、蔡志强弟兄(蔡))
问:罗牧师是香港的客家人是吗?
罗:我在香港出生,祖籍福建永安客家人,就是福建客家土楼,母亲是广东梅州人。20岁时我到加拿大留学,之后就在美国读神学,在北美洲整整13年的时间。2016年65岁退休,在香港崇真会牧会33年。
问:崇真会即是沙巴的巴色会,可以讲一下香港崇真会的现况吗?
香港崇真会目前拥有26个教会,会友人数约有1万2千人,全港有120万客家人,但已经少有人会说客家话;而全球客家福音协会就是关注全球客家人的福音工作。
崇真会又名“巴色会”,创立于1847年。巴色传道会(或称“巴色差会”, Basel Mission) 是由德国及瑞士教会所组成,故本会之神学传统及教会体制同时存有信义宗及改革宗背景。1847年,巴色传道会差派韩山明牧师 (Rev. Theodore Hamberg)及黎力基牧师(Rev. Rudolph Lechler)二人来华宣教。巴色会早期以客家人群体為宣教对象,以香港為基地,向华南地区的城市及村落如深圳宝安、沙头角等地宣讲福音,建立教会,并开办医院及学校。而第一间的诊疗所就开在沙头角,那是在1848年。
经过多年努力,巴色会在华南地区逐渐扩展,信徒数目与日俱增。崇真总会亦于1924年宣告成立,并取其“崇拜真神,崇尚真道”之意义。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崇真会在广东省共有16个区会,160个堂会,信徒约有2万人,客家人都很穷,住在山区里。
香港区会早于1929年已实行全区自立,惟仍隶属崇真总会。1951年,由于内地政局之改变,香港区会遂与内地总会脱离关系。1956年6月7日获香港立法局批准立案成为法定团体,定名为“基督教香港崇真会”。
问:全球客家人的人口到底有多少呢?
罗:目前,全球客家人的人数有许多版本,有人说有一个亿,但这不是很科学的。按照我的估计,应该是7千万左右,其中5千万人在中国大陆、台湾有420万人、香港120万人、星马约200万人、印尼约600万人,还有其他国家就无法有确切的统计数字。
问:那客家人的基督徒有多少比例,有这方面的数字吗?
罗:在基督徒人数比例方面,我们无法很准确的统计;但根据我多年在客家族群中的工作,客家人信主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比例很低。在台湾的420万客家人中,仅有0.4%的客家人信主,就等同于每1千人中只有4人是信主的。
钟与蔡:在马来西亚方面,在沙巴的60余万华人中,基督徒的比例是40%。根据2010年的统计,砂拉越的华人人口约有58万,其中福州籍贯人口约20万,基督徒(包括天主教)比例是56%,人数在12万人左右;客家人人口亦约有20余万,基督徒(包括天主教)比例则是18%,人数则是3万人左右。其他籍贯的华人则约有18万人,基督徒(包括天主教)比例则是27%。
罗:在中国方面,依照我比较熟悉客家人的地方如广东、福建闽西、龙岩与赣南(江西)等,差不多就是1%,即是100人中就有1个人信主。因此,在中国5千万客家人中就有50万人信主。要知道,在宣教理论中,一个族群中少过2%的人信主,就属于是“未得之民”,因此应该受到关注。
问:中国的客家人口有5千万,那基督徒的比例这么低是什么原因呢?
罗:中国的客家基督徒人数少,背后的原因主要是一个字——穷。纯客家的教会通常都是很弱的,无论是资源或人才都是比较弱;因为这些教会都是在山区,客家人就是住在山上的。
从前崇真会的教会,我们都看到5、6百人参加聚会,但如今只剩下50人都不到。年轻人都到外地打工赚钱了,村子里只剩下老人与小孩,乡下教会根本无法生存,也没有传道人,福音也更难传,这是很大的挑战。
时到今日,大部份的客家人依然住在这种环境里面,所以需要更多的人看到这个问题,把漏洞补上,要不然就真正没有盼望的。
问:可以谈一谈全球客家福音协会的成立目的吗?
罗:全球客福的存在,除了是有异象外,就是让全世界的客家基督徒能够有一个串连,把世界不同的客家教会,以及那些关心客家福音的人联系起来;让他们看到需要,一起来祷告,从这里做为一个出发点。如中国大陆的需要,让他们看到,从而想方设法来传福音,提供资源与培训。他们的神学生需要经济援助等各方面,钱要到,力要到,都透过这个全球客福来联系大家。
依我的经历就是,全球客福让其他地方的客家教会能够看见客家人的需要,然后鼓励有负担的教会以认领的方式,认领某一个地方来帮助和传福音。沙巴的教会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在广东某地方做工作,成绩也很好;香港崇真会更是没有间断地进行认领工作,如今已经慢慢发展到闽西。但毕竟需要太大,力量还是很小,于是希望透过全球客福把力量凝聚起来。
问:全球客家福音大会至今应该举办了许多次,有什么果效吗?
罗:全球客家福音大会已经举办了4届,今年將在沙巴进行第5届了,这是一项两年一次的聚会。这项聚会虽然是在8年前开始,但原来客家先贤们在十多年前已经有这方面的看见,只是没有如现今这般系统及规划什么组织。一直到8年前在印尼召开的第一届,大家都更加地醒觉起来,投入更多的资源来参与。
感谢主的是,我们看见了不少的非客家人参与,譬如在古晋进行的全球客家福音大会,来到参加的卫理公会会友中,超过50%都不是客家人,这是让我们很感动的一件事。因此,全球客福开会的媒介语不是客家话,而是华语;因为很多非客家人都对客家福音有负担,他们认领了客家人为宣教的群体。
问:年轻一代的客家人还会说客家话吗?
罗:海外的客家年轻人,离开中国愈远的地方,客家话就保存得愈好,愈近中国的地方,如香港台湾,客家话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反而沙巴、古晋,甚至是牙买加,还有南美洲的巴拿马,虽然是几代人了,他们还是说客家话呢!
问:可以谈一谈全球客家福音协会所面对的挑战吗?
罗:讲到所面对的挑战,即我们需要一个全职的总干事;现在只是蔡志强弟兄在义务帮忙,这是首要的。然后就是希望各个地方都能够产生一个客家福音关注小组或是一个机构,将有助于推动全球的客家福音。之前都是比较分散的,只有台湾已在20多年前成立了客家福音协会,香港亦在1年多前成立了客家福音协会,接下来是沙巴和古晋,新加坡在考虑,还有就是印尼。每个有代表性的地方都成立小组或是机构来推动工作,这样我们的消息和资料要互相沟通、理解,看见各地的需要时,就可以将资源互相分享。
然而,客家人最多的地方还是中国,因着政治因素,中国无法成立福音协会;但我们还是期望当地客家教会的弟兄姐妹能够理解。首先,我们需要有人能够实际实地到中国不同的客家人聚居的地方,了解他们真正的需要,不是凭嘴巴说说而己;然后收集相关的资料,发布到全球,让大家为他们祷告,看看有没有资源能帮助他们,无论是年轻人需要牧养或是需要神学栽培。
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能够认识多一些在海外的客家人,打个比方说,巴拿马有30万的华人,当中80%是来自广东花都;而花都县就是客家人聚居的地方。还有南美洲的苏利南,当地的华人教会90%是客家人,非洲毛里求斯的华人教会也是90%是客家人,他们的人数不多,但我们依然需要把他们联系起来。
在我的理解,全世界的客家教会普遍都是一些弱的教会,没有很强的教会,除了沙巴的巴色会。
问:你们这次来到诗巫是应邀到卫理神学院分享是吗?
蔡:我们这一次到诗巫主要是应邀到卫理神学院分享及传递客家福音的异象,我主讲“认识客家人”与“古晋客家人信主的挑战”,钟希明牧师主讲“客家基督徒对沙巴的影响”,罗祖澄牧师则主讲“愿祢的国降臨”及“完全的爱”。
同时,此次卫理神学院的短宣队安排来到了古晋的客家人地区,并且有系统地分成了17组,向客家人传福音。古晋客家地区的分布可分为4个方向,古晋—诗巫路是一个方向,三马拉汉、雅沙再也与实文然是一个方向,然后就是马丽哈和马当,另外石角、石隆门、新尧湾亦是一个方向。
虽然说现在的马丽哈和马当地区已经有愈来愈多其他族群的居民搬到这个地区,但这里原本就是客家人聚居的地区。
根据统计,古晋是砂拉越客家人最多的地方,美里排第二,第三则是木中。而我们在神学院上课时谈及客家人,原来在200多位短宣生中只有6位客家人。
客家不是因居住地而起名,如福州、兴化、广东、海南等等,都是因为居住地而起名,客家源自中原,后来南迁,就把客家信仰带着。而客家人的信仰中心则是以祖先为第一,在古晋也一样;所以若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祭祖的问题,就比较难向客家人传福音,于是就有人称客家人是比较“硬颈”(固执)的人。
台湾在20年前就看见了这个问题,因此开始想方设法破这个祭祖的拦阻,希望能够解决客家人的问题。古晋的客家人也是这样,整个家族都没有信主,当一个人要做家族中第一个信主的人,家族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是,卫理公会就缺少了这方面的看见,因为卫理公会的会友大多数都是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的基督徒,他们都没有这样的问题。若是要跟客家人传福音,就必须先解决祭祖的问题。
问:罗牧师可以多让我们了解一下,在中国客家福音的难题吗?
罗:最多的客家群体是在中国,在山区的乡下地方,怎么样把福音传给他们是一个难题,因为当地没有传道人,传道人也不愿意进去,甚至是从山里出来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回去,山里的老人与小孩就听不到福音了。
因此,我们需要一些比较强的教会,能够派遣宣教士到他们中间去。当地的教会肯定没有养活传道人的,要外面的教会支持他,派他进去,牧养小孩,把福音传给老人,他们都是有灵魂的,但现在都没有人去管他们了,他们只能自生自灭,这太可怕了。
不单是客家群体,其他群体看见这个“未得之民”,仅有1%的信徒,需要大家一起来帮助他们。
蔡:其实福音是需要不同籍贯的人来一起同工,感谢上帝的是,在本地有好多福州人都很关心客家福音事工,例如古晋客家事工小组新上任的主席就是一位福州人。
罗:对对对,就在福州的花巷堂,我曾经在那里讲道,然后就挑战他们,在福建闽西是一片客家人聚居的地方,但他们传道人的工资每个月1百元都不能。随后花巷堂便成立了30万基金,还有福州的罗源则是成立培训中心,招览客家同工,每次课程14人,包吃包住3个月。
(编按:沙巴客家基督徒对社会的影响甚多,此文将于下一期(1114期)《卫理报》刊登,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