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黄孟礼(卫理报总编)
受访者:荒川纯太郎(海外来砂拉越宣教士)
日本因为受本土的神道教与佛教的深远的影响,许多宗教仪式或活动已经与日本人的生活融为一体;虽然已有450年历史的基督教,在该国仍然不成气候,信主人数仍少于全国人口的1%。
曾在砂拉越宣教四年的荒川纯太郎牧师(Rev. Arakawa Juntaro)指出,教会似乎仍然在日本找不到接触点,基督徒与日本社会有隔离,不易融入日本人的生活圈子里。过去十多年来,他设立一个有机生态园,透过农事、自然界的体验与人群接触。这个被称为“共生庵”的民宿,他与太太是有意构思建立一个没有十字架的教会模式,活出“隐密"式的基督徒生活,怎样向来这里的日本人在三天两夜生活体验中带出福音的信息。
2015年12月8-9日,本报总编黄孟礼联同资深新闻从业员林礼长及留学日本的曾明桦,特别到距离日本广岛约一个钟头的《共生庵》与荒川纯太郎牧师面对面,了解对方在砂拉越宣教情况及近况。
荒川牧师曾于1978年10月至1982年2月任砂拉越伊班年议会的宣教士。目前他把自己的家开放为民宿就是从伊班人长屋里得到灵感的。他认为长屋环境就是与自然界融为一体,并且靠农耕及森林过活的。
●入乡随俗取名Apai Domoo
荒川纯太郎于1942年6月16日出生于日本的大坂与神户中间的西宫市兵库县(Hyogoken, Nishinomiya)。1967年他在关西学院大学的神学部毕业考获道硕学位,然后就被差派往卫理公会背景的大坂教会牧会。日本政府于二战后,把所有基督教各宗派合并成为“联合教团”。
1970年,他又被派往大坂东梅田教会、关西教会成立有社会关怀中心等事工。当时有来自夏威夷的日本藤吉牧师(Ronald Fujiyoshi)来分享时,表示教会不要只关心自己教内的事工,应该扩展视野,并组织短宣队,包括前往砂拉越参观伊班的事工。短宣队伍约有16人,有了长屋的体验,在回程前夕,伊班卫理公会牧者表示:“在这里有来自东南亚不同国家的宣教士,可是却没有日本宣教士;非常希望日本那里能有宣教士到这里来帮忙。”尤其,伊班年会前会长Jerry Rabu牧师称,日本的产品很多都已“征服”了马来西亚各地区,但却没人派来作宣教的工作。当时荒川牧师听了甚为激动,对长屋工作有了负担。1978年10月荒川响应呼召,成为宣教士,携眷到东马的砂拉越伊班年议会宣教,一直到1982年期满。他的太太荒川奈津江(Natsue Arakawa)很支持这项海外跨文化的宣教计划。当时他们有两位孩子,一男(Domoo)一女(Michi)。
荒川夫妇来到诗巫就在Jerry Rabu的师母处学伊班话六个月,之后就自己学习,他们是住在卫理神学院的宿舍,并在凤鸣路的伊班中心三年。期间,他则与台湾宣教士及医疗部的工作人员一起去长屋访问与聚会。荒川到过巴旺亚山、实兰沟、加拿逸及民都鲁等地的长屋;其太太则在砂华卫理妇女会属下的家政训练班教导插花等活动。当时他们的儿子念小学四年级,女的念一年级;最初两个孩子不愿意去学校,不过后来有了朋友,就也不成问题了。
为了入乡随俗的“本地化”,荒川按照伊班人的习俗取了“以父亲的名字放前面,大儿子名字放后面”的伊班名字——Apai Domoo。这名字的来源是取自罗马书六章8节:“我们若是与基督同死,就信必与祂同活。”;因此这名字的意思就是天父同在(Domoo,有“同在”的意思),来提醒自己“基督与我同在,而我是与基督同生死,同复活的人”。
荒川氏回忆起在砂拉越的四年日子,表示还十分怀念,尤其喜欢砂拉越的气候、多元民族、多元食物、多元文化,而且大家彼此尊重,是一个学习生活的好地方。他称卫理公会也分华语、伊班语、淡米尔语及英语不同年会;这在日本是不会有这种经历的。他很欣赏这种“国际化”生活共存的模式。因为日本是单一民族一种语言,少数民族不被重视;在多元方面,日本是狭窄的。
纯太郎称伊班教会基本上比较贫穷,甚至有些牧者出现兼职的情况。因此,华伊教会可以加强合作与交流。他对于自己在砂拉越事奉四年,不敢说有什么贡献,反而有点挫败感,那就是在伊班话的学习方面,虽然在沟通方面及讲道方面都可以应付的来,但有些话题,包括开玩笑的话还是不太懂。
●宣教带动加帛的发展
荒川牧师曾到过加帛,他认为这个小镇的发展是随着教会宣教活动而发展起来的;因为这个小镇从幼稚园到高中及各种学校到学生宿舍、医院等建筑物,甚至农业、医疗事工都是由教会带来的。
他称,过去有来自10个国家的超过200位宣教士来到砂拉越宣教,也曾经有一段时间,有70、80位的宣教士在加帛小镇中服侍。不过,随着政府政策的改变,有许多欧美宣教士都必须离开,也导致宣教事工的衰退。
他也观察到,砂拉越伊班卫理公会所面对的两大课题就是:教会中的牧者与信徒的信仰培训及教会经济自立。
1980年代初,砂伊班年会约有50位牧者,要面对宽阔地区信徒的需要;又加上宣教士的离开,更加重了牧者的服侍量。同时交通不方便和资金补贴不足,加重了牧者的服侍辛苦,同时也导致许多信徒因牧者不足而在信仰栽培也显得不足。
另外,荒川也发现都市化的现象导致许多伊班人都往城市发展;不过因教育水准的不足致使许多伊班人都面对工作上的歧视及极不公平的对待,更使伊班男女在都市面对各样困境与问题。
不过,伊班人自古以来就与自然共存,也因此衍生出一套与自然共存的智慧;虽然在经济上伊班人是属于贫乏的,可是在他们与大自然共存的生活却是丰盛有余。
荒川的时期(1974年期间),加帛基督医院被政府收购,随而拨出一笔62万令吉的经费给东马区域理事会(华伊联合年会)。这笔款项就为伊班卫理公会开始了“以传道为主,农业指导为辅”的计划——ARDPRO(农村开发计划)及CHEMPRO(保健教育推进计划)和KRT(家政指导计划)。这些都以农业指导、健康管理及饮食生活提升作为目标。
另外方面,都市化的关系也导致一些伊班人生活与信仰分离的情况出现;更让许多伊班年轻人在都市中讨生活时,却离开了教会。
●伊班教会两大挑战
当询及有关为何在伊班的宣教只服侍一期(四年)就回去日本,荒川牧师指出,他发觉到一些长屋居民对于亚洲如日本等地宣教士的到来,是代替“前者”(欧美宣教士),并且会带来很多经济上的支助。不过,事实上,他的宣教款是由日本东梅田教会和大正区传道处成立了“荒川宣教基金会”来支持,多由个别教会及个人所奉献,勉强应付他的一家人开销,根本不可能在经济上支援当地教会。因此,他认为伊班教会应该要学习独立,不能依赖外来支援了。
砂拉越是个资源丰富的州属,也因此让砂拉越成为供应日本资源的重要地点之一,更带动砂拉越与日本两方的关系良好。虽然荒川一家人回去日本,不过,他们仍然不断安排短宣队前来长屋,协助提供各种教导及社区服务。
荒川牧师曾于1982年及1990年出版两本书——《亚洲的地下水──砂拉越的自然和人》及《亚洲的种子》。
在《亚洲的地下水》一书中,荒川牧师提及自己在伊班人当中服侍及生活的情况,包括学习伊班语与自然共存的智慧等。最后,他认为伊班教会的状况是满足于现状,不愿意前进;更在经济上期望外国教会的资助。虽然教会中的青年牧者和领袖曾想过要教会自立,不过由于各种因素造成他们不愿意。因此,他强烈期望伊班教会能成为自立的教会。
荒川牧师也提及曾接待了一位日本政府派来砂拉越作文化研究的教授,让他反思:他在伊班人当中,是否在他们文化中改变了什么呢?或在他们当中,伊班文化是否也深深地影响自己了呢?虽然他觉得自己从宣教初期到现在都没什么改变,可外人们却觉得他改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