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日记之谁能将爱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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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乡处处

在疫情爆发锁国锁城的那三个月,73.2%的马来西亚国民承受中高水平的压力;而这当中基督徒群体的压力水平显著比其他信徒低。而参与宗教聚会频率越高的信徒,他们的压力越小。

2020年12月20日

隔离第13天,才有时间和闲情落笔沉淀一些心情,若不是当星洲编辑的学姐提醒,还真的是会为了应对眼前的忙碌而忘了这个“计划”。当决定要在12月从雪州飞回砂拉越老家时,就做足了被隔离14天的心理准备,在脑海中列了一个“to-do list”,想说在隔离期可以完成的工作清单。
我为此还主动联系了砂州的灾难回应单位,询问了各种细节,包括在诗巫哪个酒店隔离,隔离期间家人能不能送食物来,然后上网查了酒店是否有免费wifi、洗衣设备等等,出发前一个星期就开始打包这14天要用的各种配备和干粮。

从来没有为了回一趟老家而如此“焦虑”过。每天都在心里打着算盘,要带什么才不会超过亚航限定的7公斤,又要给家人送礼,又要给自己隔离多一些舒适。这当中没有少给自己折腾了,还给身边朋友诉苦说担心酒店只有三星,又恐惧有“天敌”——蟑螂出没(因为看了一些八卦新闻),让大家都同情了我一把。走之前,同事还好心的给我送了半瓶红酒,想说可以在隔离酒店解愁。

今年三月疫情爆发后,作为“安全地带”的发起人,除了给高危群体提供线上心理支持,还亲自去隔离酒店当志愿者3周,听了各种隔离者(PUS)的苦情,这个过程曾让我对自己“发誓”说:绝对不要住在隔离中心,即使5星级酒店也不行!

所以曾经我很庆幸,在7月份和9月份回了一次砂州探亲时,都没遇上隔离政策的实施。都是前脚刚走,砂州门户就锁了。本就已经计划11月初回诗巫神学院授课,却因为砂州门户紧闭,只好忍痛改为线上授课,期待12月门户重开。只是,看到雪隆区疫情数字一直上升,觉得门户重开无望了。年假还剩20多天,却一直待在Subang的家里工作,直觉在西马就是去哪里度假都很危险。加上面子书一直提醒自己往年12月份到处飞的回忆,就萌起念头——反正成天待在家工作也已是半隔离的状态,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回到绿色的砂州熬过14天的酒店隔离……

我们听到了吗?
理性上说服自己后,心里却还有一丝忐忑。毕竟没正式做过COVID检测,如果“不小心”入境时被测出来是“无症状的阳性”,那岂不是要到医院隔离?到时成了“千古罪人”,身边的人都会怪我。这个罪疚感的心理包袱,我能承受的了吗?!

这些“最糟糕”的情况,从认知治疗角度来看,其实也不现实。如果真的一直身带病毒,那早点测早治疗不是很好吗?与其不去面对,继续“祸害众生”,还不如趁着入境的免费检测赶紧了结这个“无形的包袱”。这时,大概可以理解到那些疫情爆发前期“不敢”去检测的民众心理,如果被“极端的”宗教感(我是好人,上帝会保护我)或道德感(如果是阳性的就代表平时没守法)挟制,就会为了回避“社会耻感”(stigma)进而回避检测。进一步推敲,如果这个包袱过重,那些在隔离中的抑郁患者,会否就此走上绝路?

2020年,那些从大医院里跳下的隔离患者,他们的心声,我们听到了吗?
今年4月到6月,携同学生团队做了一个线上调查,在疫情爆发锁国锁城的那三个月,73.2%的马来西亚国民承受中高水平的压力;而这当中基督徒群体的压力水平显著比其他信徒低。而参与宗教聚会频率越高的信徒,他们的压力越小。这个研究结果也让人客观地去探讨宗教对人心理的影响作用。虽然文章还没正式发表在国际期刊,但是在隔离的圣诞季节,也让人反思如何将“参与聚会”的正向作用,带入心理卫生保健的措施。

欣慰的是封城后,许多教会在第一时间把聚会转成“线上”,并鼓励“不停止聚会”的意义。隔离,但不隔心,中国古文化强调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其实也说明了自古以来人们可以隔空相爱相守。疫情可以把人分隔,但也可以让人更加靠近彼此的心灵,并探索灵性的归属。

13天前,当飞机落地诗巫时,在机场检测过后,突然被告知可以“居家隔离”(home quarantine),不用去酒店,惊喜地马上给家人群发了短信。原来老爸老妈早在候机室等着,准备了好吃的,想要递给我带去酒店,让人觉的真的是完美的“天意”啊!于是,就这样当了近两周的“宅女”,两次检测结果都是“阴性”!原来做了“最坏的打算”,上帝却给了我“最好的安排”,谁能将上帝的爱与我们隔绝呢?

@陈心洁(临床心理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