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遥远又靠近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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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乡处处
文:陈心洁(临床心理学博士)
在足不出户的年代,缅甸,是我在全球疫情爆发前背包旅行的最后一个国度。通常每去一个地方,我都会浓缩和沉淀旅人游记,只是很纳闷为何找不到去年从缅甸回来后留下的文字。也许回来后,马来西亚随即疫情爆发,让人陷入兵荒马乱的状态许久。直到一年后,因为缅甸近期发生的军事政变,才让人又重新审视这个国度。

去年这个时候,带着大妹,悄悄地登上这片土地。没想到缅甸这个国家南北距离还真大,当时看着亚航的廉价航线,去仰光很容易,但要去北边的城市就有点周折了。而北边,却有我惦念的雪山和故人。于是就让我那历史系毕业的大妹做攻略,而我忙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大概的行程。
只记得,习惯了接地气的玩法,当时走了很多路,脚丈量了几处地方。除了参观金碧辉煌的寺庙、白塔等,对于两个不拜拜的基督徒来说,我们只能浏览古建筑的美和去博物馆参观历史文物。印象中,当时缅甸的旅游业已受疫情影响,我们去的大市场已门可罗雀。
以往都是靠中国大陆的旅游团来采购玉石产品的仰光,当时就有点冷清。对这个城市最深的印象就是堵车,市区内的公交系统也是有点紊乱。我们两个挤上公交,加上听不懂缅文,常常有坐过站的尴尬。最后一天我们坐了绿皮小火车绕行仰光,在炎热无空调的车厢内,我们看到了郊外的贫困,体验了基层人民的生活方式。虽然大城市少不了贫富差距,但是人与人之间还是很随意,也很友善,我们到夜市路边摊混着当地人吃喝,也不感觉到有明显的排外情绪。
 
古都变得尘埃漫天
后来,坐了隔夜的大巴到北部Bagan这座古城,浸泡在百年的古庙群里,仿佛穿越到了唐朝的敦煌,让人眼花缭乱的石壁和黄土,骑着摩托到一座座的大庙打卡,小庙群根本来不及细看。舍不得花钱去坐热气球,就只好在民宿天台上看日出之际的热气球群升空和发呆。后来又坐了小巴到了曼德勒,除了市区中央安静的古城和护城河,其他的现代文明建筑,和钢骨水泥的发展,让这个曾经的王朝古都变得尘埃漫天。在逛“唐人街夜市”时发现这个夜市的规模不大,很多华人食物也已经和同地的口味同化了。印象中,缅甸当地的食物一般偏重口味和油腻,我们吃了许多不知名的配菜,菜单上都写着“curry”。

由于是佛教立基的国家,所以僧侣和素食也是随处可见。记得有一天,我们骑着小摩托到了郊外,为了寻找那闻名的“第一座桥”,结果谷歌导航把我们带到一条贫民窟之路,不小心看到了养鸭场,还有路边上来乞讨和化缘的妇女们,惊险地在沙土中骑了一段。缅甸之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时间继续往北走,看一看故人。
 
昂山素季再被扣押
绕了这一圈对缅甸的回忆,其实也是想说明这个国度很大,历史悠远,这个土地上住着淳朴的人民,他们和我们一样,汲汲营营地过着平凡的日子。贫困让许多老百姓没有太多选择,在温饱之间挣扎的是大多数。而这里的华裔也如大马的华人一般,多为经商,但是由于身份一直不被认同,移民到台湾的也有许多。
近代的缅甸华裔多在中国的国共内战或文革时期,从边疆逃难到缅甸生存。有的可以和云南边境的民族找到相同血缘,但大部分都是已经“缅化”,在服装和语言方面已经看不出特色。位处五个国家交界处,民族问题一直是缅甸独立后的问题,正如马来西亚被英殖民化之后,民族纠纷混夹着宗教的色彩。而罗兴亚难民的议题,让缅甸这几年一直在国际舆论的锋口浪尖之上,连曾经得到诺奖的民族女英雄昂山素季,也备受国际弹劾。不清楚缅甸国情的西方人,以为这个被缅人视为偶像的“昂山妈妈”有政治实权,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她却在两周前被军方软禁了!
为什么?这个也许就要从缅甸的军阀历史说起,而我也只是个门外汉,看了一些评论性文章,理解的或许也有偏颇。据说,英国人曾经在殖民时期,把缅甸这个国度合并到了印度的版图里,让其辉煌的历史受辱。为了争取独立,当时的昂山将军也作出相当大的努力,包括借助日本当时入侵东南亚的力量,来抵抗英军。

等到日本二战失败后,收回缅甸的昂山将军也要面对国内的一些不愿被统一的反对势力,造成他在上位不久后就被谋杀,缅甸从此成为军阀当权的国度。而其年幼的女儿昂山素季就漂流到了英国,落地生根。戏剧性的是,当她为了回到缅甸探视行将就木的母亲时,被当年父亲的旧部拥为领导,希望她能完成父亲的遗愿,让缅甸进行民主改革。于是,开启了和军阀成为抗衡的改革抗争之路,她也因此被软禁了几十年。这个沉默的女人,坚毅和执著写在她的额上,如果看过她的传记,无不为她的爱国情操而动容。连爱人去世都没法见上最后一面的她,早把自己的性命给了这个国家。一个“花木兰”式的人物,完成了她父亲未能完成的梦想,让缅甸独立并民主化。她的“非暴力不合作”姿势,也赢得了全国人民对她的爱戴。
2015年,在她带领下,民主党第一次赢得了大选。但是缅甸虽然表面上有了民主的选举制度,军方仍然握有实权,宪法里也写着军方可以随时宣布紧急状态,取代政府。而去年11月份的选举,军方拥护的巩发党(联邦巩固与发展党)落选了,却认为这是选举“舞弊”的结果,提出“重新计算”的倡议,但没被采纳。老羞成怒的军方就一不作二不休,把昂山妈妈和新任总统在新内阁开会的第一天,扣押了,宣布为时一年的“紧急状态”,轰动全球。
对和平互助的渴望

这样的激进手段,看起来“非常不合理”,但仔细回想,这不和美国前阵子国会的闹剧非常相似吗?简直就是同出一辙的政治手段,连一个强国的民主都保不住,更别说一个被军阀专政控制多年的国家了。再回头看看我们马来西亚的“民主”,几乎也是一个豆腐渣工程。以为自己的选票终于“换”了政府,却又被“后门”政府给趁疫情大乱之际,给“换”回来了。看来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换政府”手段,在疫情期间更为加剧上演,让人愤慨与无力。
为何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民主”如此脆弱?为何专权势力在后殖民国家如此得心应手?而缅甸的专政和民主制度的张力,一不小心又将成为中美之间的博弈。幸得美国新总统拜登在近日已经和中国的习主席“打过招呼”了。在缅甸这件事情上,两个世界大佬如果没有共识,恐怕联合国也使不上力。
疫情,让各国经济萧条,自扫门前雪;但是唇亡齿寒,如果缅甸再这样闹下去,全球疫情肯定无法清零,难民问题势必成为全球化的人道危机,一朝的政变让民主化的进程倒退20年。
我们这些“局外人”,也许要维护的不是某一种意识形态,而更多是一种来自地球村民对和平及互助的渴望,一种来自基督对跨种族和文化弱势群体的爱护。我们问耶稣,要如何得到永生;耶稣却说, 爱你的邻舍如同自己。今天缅甸有难,让我们一起为他们献上祈祷和祝福吧!
笔于2021年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