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多奇异
人物速描
受访者:杨腓力(Philip Yancey)
采访者:黄燕渊
译者:陈康胜
杨腓力(Philip Yancey)原是一位新闻从业员。他认为这一份职业指引了他迈向“永恒的新闻”,他在新闻从
业方面的探险与奇遇,已成为测试他所写的真实性的途径。
《有话问苍天》(Where is God when it hurts?)、《恩典多奇异》(What’s so amazing about Grace),这是两本其著作的书名,有数百万基督徒都曾阅读过;不论他们是否伤痛,呼求一个答案或是在探索基督教的大特色──恩典!杨腓力是美国自由写作人兼基督徒作家。他在过去卅年里写了超过廿本的书,已经用35 种语言售出一千五万本。其中有13 本获美国福音派基督教出版商协会(ECPA)的金牌奖,更有两本──《耶稣真貌》(The Jesus I never knew)和《恩典多奇异》(What’s so amazing about Grace)被选为ECPA 的年度好书。
杨腓力于今年11 月6 日至8 日在古晋作了两场公开演讲,主持了一天工作坊并讲了一场道。这是由卫理三一堂和PVM Harvest Resources联办。我们问,要如何介绍他?他说:“我是一位自由写作人,已经在这行四十年。在基督教世界里,有很多书籍都是由专家、教授、神学家和牧师写的。我不是专家。我最初是新闻从业员。因此,我喜欢代表普罗大众。新闻从业员以不同方式报导课题。我们遇到很复杂的事,就尝试找出来龙去脉,然后传递给他人。我并不象专家或神学家那样说明问题。”
他纳闷的是,提供一切安慰的上帝,到底能不能真正地为一些伤痛的地方,好像孟买或维吉尼亚特提供安慰,疗愈种族主义所带来的伤痕。他也想知道,少数的基督徒在充满敌意的环境中,能不能产生发酵的影响。于是他写了《恩典现场》(What good is God ?)
当2009 年的统计显示,在没有其他信仰的非基督徒当中,只有16 巴仙对基督教有好感,而1996 年的数据则有85%。于是杨腓力就决定找出原因。他担负起这项深具挑战的任务,每次都问:恩典是什么?恩典到底有多奇异?
“我尝试不给恩典下个定义,因为耶稣谈很多关于恩典,但祂从没有给它下定义,甚至使徒保罗也没有。
耶稣用故事来传达恩典”,杨腓力如此表示。
在《恩典现场》一书中,最能表达恩典的奇异之处就是我们不能做什么,叫上帝多爱我们一点,也不能做什么,叫上帝少爱我们一点。
“人以为行了善事,上帝会更爱他;又有人以为若犯了大错,上帝就不会喜爱。恩典超越这些,因为上帝已经爱我们了,并不是出于我们做了什么而配得祂爱。那就是上帝的本质。爱是一份礼物,是上帝免费的礼物。”
“但这跟世界的运作有些抵触。这世界是以奖赏的方式运作。人努力工作,就有奖赏。恩典并不是那样。恩
典是免费的。我们不敢接受,因为我们都是接受自己所赚取的。《恩典多奇异》是我以自己的方式去尝试了解它,尝试经历并且以能够令我自己和读者们信服的方式表达:上帝的确爱我们。”
“我发现在我的国家和其他我到过的国家里,当人谈起“基督徒”这个词时,他们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如上所说的那样。我多次发问,什么是基督徒?当你听到基督徒这词时,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在美国,他们说基督徒是伪君子、自以为义、论断人、反同性恋、反科学等等。他们认为他们是一群没有追随恩典的人,也无关怀他人的人。那教会或是基督徒又怎能成为传播恩典的人?”杨腓力认为我们是受了呼召向世界展示生活方式,就是设立彼此相爱的社体,不看大家的差异。
他指出,早期教会的奇异之处就是在于有奴隶和主人,以及犹太人与外邦人一起崇拜。这在犹太人的会堂中是罕见的。
“教会拆下这些藩篱,建立起恩典和相爱的社体,接触那些不幸的,受轻视和被遗弃的。早期教会是犹太教的一枝嫰芽,但三个世纪之内,早期的基督徒却转化了罗马帝国。这期间,基督徒所做的就是看护病痛的和接纳被遗弃的,而罗马人却对这些人转身而去。”
“我们今天能追随早期教会的模式吗?”他问。
以恩典向外触展
杨腓力说,他个人认识一位在南韩的牧者。这位牧者安了一个置有被单的“婴儿箱”,让母亲们可以把弃婴放在里头。这位牧者养育了近600 名婴儿,并且领养了约25 名儿童。他有一位医生帮忙照顾出生时有残缺的婴儿。
“这样,他就以恩典向外触展。如果我们开始作这类的事,就像是在转化整个文化。”
杨腓力说法下留情还容易,但恩典并不能那样显示。
“恩典是衷心感受到的,夹带着爱。这爱是那爱我们的上帝溢赐给我们的礼物。保罗在罗马书五章8 节说‘当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就给我们了。上帝要我们把这份爱分给他人。这就是路益师(CS Lewis)所谓‘基督教的特色’,是其他宗教所没有的。”
为了鼓励基督徒去分享恩典,不论他们是艺术家、积极分子或是旅客的身份,杨腓力说,“我们为什么要去做?那是因为上帝爱我们,因为我们受呼召如此行的。基督徒率先展示这是我们表达上帝恩典的方式。上帝告诉我们‘要爱你因为上帝爱你’!我们只不过是跟随耶稣指示给我们的方式去行。”
在路加福音第四章中,耶稣第一篇的讲道就是宣告祂的使命,要传福音给贫穷的,叫被掳的得释放,瞎眼者得看见,受压制者得自由。这道使命到今天,还是跟当时一样贴切,只是这任务已交托给我们了。
“我们不是都要作专业人士,为栖息地……为人类……建造房子,但是我们可以为些需要我们关心的人多付出一点时间”他说。
杨腓力书中的故事,我最喜欢的要数2004年乌克兰的橙色革命。
虽然当时苏联已经瓦解,但是在乌克兰这个东欧国家,改革还是来得缓慢。贪污的政权想用欺诈手段扭转选举成绩。改革家维特(Victor Yuschenko)跟总理竞选。当时国家电视台报告维特败选了。
不过在银幕的一个小角落是一位手语翻译员。她传信说:我现在正向乌克兰全体失聪的公民传递信息。别相信他们。他们在撒谎。我耻于翻译他们的谎言。维特是我们的总理!
消息很快传开,不久人们就拥到街上抗议,要求新的选举新的政府。
杨腓力在一场以“消失中的恩典”为主题的公开演讲中,指出基督徒应该像银幕底方角落的那位手语翻译员,向惯于从银幕听到谎言的文化出说真相。
他分享“底方角落”的信息说:“有福的人是穷人,不是富者;哀恸的人也是有福的,还有饥渴的,受逼迫的。那些一生中自以为在上的至终将要在下,在下的将要在上。人若赚得全世界,却赔上自己的生命,
究竟有什么益处呢?”
那银幕下方角落传出来的好消息又怎样了?
杨腓力发觉:信仰不再是靠言语传递,乃是靠行为。在美国和欧洲这些国家,言语已经存在很久了。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去听言语,他们甚至听而不闻。
“但是你却无法与行为争论。日本的基督徒很少,大约只有一巴仙。但是在海啸之后,他们却发挥很大的作用去接触灾区的人民。他们设立起粮食供应站……住所。从我的国家和欧洲来的人都来为这些人筹款和建房
屋。”像这类的行为比言语更有效。
是何事导至杨腓力成为一个自由写作人和基督徒作家呢?他解释说:“我刚开始从事新闻从业时,有新闻从业员揭发了“水门事件”。我想我也要找一些不诚实的基督徒,然后揭发他们,那该有多好。我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作一些尝试。但我后来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把我的时间花在这些事上。于是我就找那些我心仪的人,从他们身上学习。"他在印度遇到保罗班德医生(Dr Paul Brand),一位很有智慧的绅士兼麻疯病医生。
“在我交往的人当中最精明的一位,”杨腓力如是说。班德医生在印度这些不可触碰的病人当中工作,他们是不会感觉疼痛的麻疯病人,也无人会羡慕他们的生活。
“我们最后一起写了三本书,这是令我感动的新闻专业,因为我可以跟班德医生和其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激励人。有些受激励的人在《灵魂幸存者》书中有提及。这跟我开始时不太一样,我觉得满有成就。”
亟待解决的问题
30 多年前,杨腓力写了一本书叫《有话问苍天》(Where is God when it hurts?)。
他说这道问题一直都没有消失,并且在他旅行时,也许看到了更多的伤痛。
“伤痛的时候,教会在哪里?那儿也是上帝所在。我们是与上帝同在的,如果我们出去做上帝要我们做的工,那么人们就不会问上帝到底顾念不顾念他们。因着上帝子民的行为,他们知道上帝是眷顾他们的。”事实上,上帝也真的是站在受苦者一边,耶稣已清楚指明了。
“ 当一些事情不对劲时,我们很容易下结论说:我们一定是犯了什么错,以致上帝惩罚了我们。但圣经中
并不是那样。耶稣看见人受苦时,祂从来没那样说过。祂总是站在受苦者的一边。因此,上帝没有应许拿走此生的一切苦难,但却肯定祂会跟我们一起并且差耶稣来。上帝要再使地球按祂设计的方式运作。”
杨腓力说,基督徒要跟政治保持一定的距离,成为一股个别的力量。
“基督徒成为大多数群体后,他们开始跟其他力量合作。欧洲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为起初基督徒是受逼迫的,后来在罗马帝国时反成大多数。政府开始津贴教会,实际上也拨款建教堂。教会付钱聘请主教。主教开始表现得像政治家,控制社会。那并不是恩典,福音也不是那样。福音是释放社会。”
“实际上,这引起了人们累积不满,他们认为教会跟政府没两样。政治是一项肮脏的游戏──靠欺骗毁谤对手而取胜。”
基督清楚指出,我们应该“爱仇敌,并且为逼迫我们的人祷告”!
“政治家从来不在这个平台上运作。从美国的辩论可以一探究竟──一方全力要破坏对方的形象,另一方亦然。那不是恩典。”他说。
此外,他补充道,如果教会开始取得权力或是对权力有欲望,那么它就跟世上其他的人一样。
在那样情况下,人们不认为基督徒有何不同。事实上,他们会认为基督徒就跟政府一样。杨腓力说,他明白马来西亚的情况不一样,基督徒在这里是少数。
“几年前,一位受过高深教育的人跟我说,‘我读过整本古兰经,找不到有什么教导,教穆斯林怎样过少数社会群体的生活。我也读完新约,也找不到基督徒应该如何过社会大多数群体的生活。”
“如果我们佔大多数,我们怎样才能不用其他人一样的方式运用权力?我们怎样跟权力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又怎样充当国家的良知?可悲的是,我们(像美国和欧洲国家)在这方面并没有做得很好。
当我到马来西亚这样的地方时,觉得基督徒在这里会比较容易记得自己的身份。在我成长的地方,每个人都上教堂,是一个圣经地带。它成为了文化的一部分,人们对信仰并不怎么认真。“耶稣没有说到那种舒适的信仰。我鼓励马来西亚的教会去回答一个问题:怎样才算基督徒?想一想你的答案,如果有访客来问时你会怎样会回答?”
在《消没的恩典》(暂译,Vanishing Grace)中,杨腓力引用希伯来十二章15 节:“又要谨慎,恐怕有人失了上帝的恩”。这是基督徒的一个好目标。
马来西亚的教会可以找出一个方式传递恩典。人们正渴望恩典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