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民威先生(香港《时代论坛》总编辑)

当Text 变为Texting
近二、三十年,当多媒体文化兴起,互联网应用得以普及,一种悲观的论调不时在舆论中流行起来,就是文字将死,文字媒介背后所代表的思维模式亦大去不远。今天看来,这样的论调当然言过其实,最起码当Web2.0 出现,包括Facebook、Whatsapp、Twitter、Line 一类的社交网络(Social Network)盛行,文字在当中仍然是主要沟通媒介之一。尤其是主要以智能手机为平台的即时通讯软件为甚,以至Text 这个名词在今天网络世代的词汇里也多了一个用途,被当作动词,甚至Texting可以成为“低头族”的代名词。

当然,文字没有死去,并不表示文字的使用方法没有随着时代而改变……只不过,文字最基本的沟通功能仍在;更重要的,是人心沟通互连的需要仍在。Text 变为Texting 是社交网络世代所发生的事,正正阐明了这一点。这也提醒我们:文字的沟通力量,不能单看文本本身,更要看文本的作者与读者。

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待今天的基督教文字可以如何进入公共空间——换句话说,今天若是透过文字,基督教信仰可以怎样对世人说话……

让我以近年亲身接触的故事,来引发大家进一步思考基督教文字如何”Text 入人群”。我先从一个发生于香港占领运动的故事开始谈起。

个案一:
人道先于政见的乱世木铎
2014 年香港“和平占中”时,当时位处金钟占领区边缘的循道卫理联合教会香港堂的堂主任袁天佑牧师,曾写了一篇牧函〈位于十字路口的教会〉,向会友交代开放教堂作荫庇所的原因与背景,包括之前教会同样基于人道理由而开放给公众的例子,以及置身政治张力中的教会应如何看待自己的工作与见证。

袁天佑牧师这篇原本以教会会友为对象的文字,一经教会的网站发佈,就迅速在网络世界辗转相传,读者遍及信徒及非信徒,也吸引一般新闻媒体转载。后来香港电台亦特地邀请袁天佑牧师录製节目,分享他开放教会和对当前局面的想法。《时代论坛》亦将此文收录于文集《举伞待天明──占领运动基督徒文集》。……

直到今天,袁天佑牧师的分
享,均不时在网上世界广泛流传和讨论,备受重视……

必须指出,一般社会大众愿意主动留意以至重视宗教界人士的文章,并非理所当然。在网络世界里对信徒教牧以至对基督教信仰的反对声音与粗鄙戏谑,相信大家都不难接触得到。在香港,活跃于教会的基督徒在全港人口比例之中仍然是少数,即使将基督新教和天主教合计,活跃信徒人数估计还不过是全港人口的一成左右。而在袁天佑牧师这个例子的处境而言,在社运前线团体之中,不同意基督宗教的,亦实在大不乏人。这次袁牧师的文章能够”Text 入人群”,并不单单因为文本(Text)本身,甚至并不因为作者的位份──虽然当时袁天佑牧师除了是循道卫理联合教会香港堂的主任,也是该会的会长,以及香港基督教协进会的主席。但一般社会大众留意袁天佑牧师的文字,是由他开放教堂作荫庇所的决定开始。

这里以袁天佑牧师为例,是希望带出一个关于在今天世代里做文字传播的要点——文字得以广泛传扬,重要的是能否触动当时读者的需要,从而主动分享传播。这份触动,不单看文字技巧,更看发佈文字者本人的作为,以及其中所带出来的诚信度。后者既在今天网络世界里为文字带来的辗相传的力量,也为文字带来改变社会认知与人心的果效。

“Text 入人群”
岂止为“吸睛”?
今天所说的“Text 入人群”,并非单单指今天所说的提高“吸睛率”……在网络上也好,在印刷媒体也好,要文字达到理性沟通的目的,以至进入人心,关键还得从沟通者彼此的角度来看。

作者有什么话要对读者说?读者又看作者是怎样的人?毕竟,人才是沟通的主角,而不是文字。

好的文字能加高沟通与启迪的效果,需要用心学习、锻练、观摩,却还不是沟通的全部。换句话说,没有沟通过程是单靠文字就能得以完满。文字的背后,是人生。

对于我们作为写作人而言,需要多一点谦卑......想清楚自己写作的理由:是为读者带来人间的见证?公义的记号?美善的痕迹?对上主的感恩?

至于基督教文字,在“Text入人群”以后能否发挥作用,关键其实是读者能否看到当中的“道成肉身”。